和表妹一家几个星期没联系，我的生活也逐渐踏入了正轨。
拿到了心仪的offer，赚到的第一笔钱拿去给父亲买了新衣服。
父亲不停地夸我懂事儿了。
期间还接到了表妹的电话，她知道我在医院工作，问我知不知道什么靠谱的整容医院。
表妹虽然一无是处，但长的确实不错。
如今却要步入整容泥潭。
她才16岁，哪家正规的整容医院敢接她的单子？想必只能找些没资质的黑作坊。
电话里，她还在犹豫，担心后果。
“做你想做的吧，瑶瑶。”我笑着鼓励她。
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，却见屋里空无一人。
我也没多想，只以为父亲是有事儿出去散步了。
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，我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，终于坐不住了。
打给父亲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，消息也不回。
无可奈何之下，我开始一个个打父亲亲戚和朋友的电话。
终于，姑父承认父亲在他们家，“小文啊，你先睡觉，你爸和我谈点事儿。”
我心中警铃大作，翻开通讯录让离得近的好友陪我去一趟。
他一米九的个头，200斤出头的体重，有他陪着我心下安定，示意他在楼下等我。
上了楼，只见地上满是狼藉，室内一片鸡飞狗跳。
“不行，这笔钱我不能给你们。”卧室内传来我爸的声音。
“好哥哥呀。”姑姑哭着说，“你要是不给，我们还能找谁？正巧小文也毕业了，你以后也有依靠了，瑶瑶不过是犯了个错误，不能成为她一生的污点啊。”
我再也忍不住了，推开门，“姑姑姑父，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吧。”
“小文来啦。”姑姑勉强挤出一个笑来，“我们和你父亲商量点事儿哈。”
“家里的钱也有我一部分，父亲用在哪儿也需要跟我商量的。”我扯了把椅子坐下，他们对视一眼，拿我无可奈何。
听了事情始末，我才知道表妹这次有多疯狂。
表妹辍学之后专心在家搞直播，姑姑看着直播收益流水越来越大，心下也存了几分窃喜。
她夸表妹干的好，有想法。
四处跟邻居炫耀，说表妹有出息了。
“瑶瑶做直播这么赚钱啊。”邻居羡慕地看着姑姑新买的手机和脖颈上刻意露出的金链。
“也不是谁做直播都能赚钱的。”姑姑越发得意，“只有像我们瑶瑶这种，才能赚到大钱。”
就连姑父也不时地夸赞两句，开着大车坐在驾驶舱幻想表妹以后带给他的美好生活。
表妹却变得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，就算出房间也是躲着姑姑姑父。
家里也渐渐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恶臭，却找不到源头。
姑父在外跑车时，收到自己信用卡透支的消息，差点一口气没背过来。
回家后他厉声质问表妹怎么回事儿
表妹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，声音透过门板传来。
一再追问胁迫之下，表妹说把赚的钱拿去买直播工具了。
“爸，这都是为了钱生钱。”她说。
姑姑姑父当了真，纵使不满也没说什么。
直到一天姑父起夜，刚好看到表妹房间灯还亮着。
表妹到底在干什么？他心下好奇。
他悄悄地透过门板上的猫眼向屋内看去，接下来看到了他一辈子不能忘记的场景。
屋内，一个脸上还裹着纱布，眼睛大到吓人的东西正不管不顾地“自产自销”...
仅仅是站在门前，那股臭味也如影随形。
姑父不敢想象这是李瑶瑶。
姑父被吓病了。
“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说的直播是这种。”姑姑哭得不可自抑。
“她借了多少钱整容？”我问。
“十万。”姑姑忧心忡忡地说。
姑姑是全职家庭主妇，姑父在外跑大车，此时又生病了，家里一年到头不剩什么钱，一下子拿出十万对他们来讲不太可能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憋着火耐心道，“我家可以借给你们五万，前提是得打欠条按时还。”
这话一出，连父亲都震惊地看了过来。
我家也是普通家庭，不过是不想和他们再纠缠。
“好好好。”姑姑高兴地去拟欠条。
出门时正遇上回家的表妹，原本娇俏年轻的脸，此时扭曲得不像话。即使身上背着十万贷款，她仍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出去吃喝玩乐。
“姐。”她笑嘻嘻地来挽我的手，“楼下那个是你朋友吗？能不能把他联系方式给我呀。”
我眉头狂跳，搪塞过去，“再说吧。”
不理会她在身后跳脚，我拉着父亲就走。
“爸，我们把房子卖了，去我工作的地方住吧。”
借出的钱我就没指望过表妹一家会还，只是要彻彻底底和他们做个分割。
父亲沉默了许久，还是同意了
第二天，房子便挂了出去，不久就有人来看房了。
我在另一个城市的工作也算是安顿好了，回来接我爸。
邻居满脸钦羡地说我爸养出了个好女儿。
自那之后我和父亲的生活越来越好。
临近过年，长辈在群里发话，亲戚们彼此聊天，也算融洽。
一直没说话的表妹突然发了个大红包，我点进去一看，每个分量都不少。
群里静了一瞬，而后开始消息轰炸，一个个都别有用心地打玩笑问表妹怎么突然这么大方。
“最近赚钱啦。”她回了简简单单五个字。
还有人在群里追问李瑶瑶怎么赚的，最后，她说想要赚钱的私聊她。
父亲看了群里消息气得发抖，打字说，你有钱发红包没钱还我们吗？
群里又安静下去，这句话被所有人当作没看到一样忽视了。
不管怎么说，过年还是要回老家的，我和父亲驱车赶回老家时已到深夜，老屋却还是灯火通明。
“怎么这么晚都不睡？”父亲边招呼边把车上装的礼品拿下来，这才发现堂屋内众人面色凝重。
“都是他生的这个好女儿。”叔叔先按耐不住了，站起来指着姑父鼻子骂。“我们这么多人的钱现在一分都没了。”
姑父苍白着一张脸，辩解道，他也没想到表妹会做出这种事情。
一来二去之间，我和父亲听明白了。
表妹不做猎奇直播后流量大大减少，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。
后来，她和直播间大哥聊天时，大哥告诉她赚钱的新门路。
大哥说，只要拉人就能赚钱。她这样跟姑姑说。
她平常整日宅在家中，没什么交际圈，熟识的人又都没几个钱。
表妹脑子一转，把主意打到了亲戚们头上。
虽然群里不再有人说话，却有不少人经不住诱惑，私聊表妹询问怎么做的。
亲戚们在表妹的忽悠下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，直到警官电话打进来，东窗事发。
打着投资名号的诈骗团伙卷钱跑了，他们的钱也追不回来了。
眼见辛苦了半辈子的钱被卷走，他们坐不住了，再打李瑶瑶的电话时却已经提示是空号。
“这孩子什么事儿都不和我说，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啊。”姑姑哭着对众人说。
“你替她还！”按耐不住火气的舅舅愈发烦躁。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姑姑嚅嗫了半天，“她上次整容已经掏空了我们家底。”
“那你倒是叫你的好女儿回来啊。”舅妈补充道，“我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。”
“瑶瑶她把我们也拉黑了。”
众人都是一愣，没想到表妹能如此大义灭亲。
“秀兰，报警吧，万一孩子有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。”大姨语重心长地劝着姑姑。
“不行，不能报警，报警会计入瑶瑶档案的。”姑姑使劲摇头。
我和父亲对视一眼，颇为无奈，却也没打算再说什么。
“你不报警我报！”久久未发话的老太爷一敲拐杖，失望道，“都是你们，把瑶瑶教成现在这个样子！”
小孩失踪的案子很快被当地辖区派出所受理，几番追查。
大年二十九，我早起帮舅舅放鞭炮，却见满身名牌，漂黄头发的妹妹浓妆艳抹，满脸不悦地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。
看着眼前这人，亲戚们久久不敢认。
曾经明艳的小姑娘把自己整的人不人鬼不鬼。
“你还敢回来！”姑父二话不说上来就要扇她。
“是我想回来的吗？我只是出去玩两天你们就报警，害我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。”
两人的争吵却也惊动了大宅里的其他亲戚。
“李瑶瑶。”舅妈率先质问道，“我也不说那么多客套话，我们是相信你才把钱交给你个小孩，现在我们拿去给小孩上学，给老人看病的钱都没了，你说怎么办吧。”
“我怎么知道怎么办？”她撅着嘴，好不委屈，“我的钱也没了呀。”
“你有钱把自己整的和鬼一样，没钱还我们？”舅妈冷笑。
“好了！”老太爷厉声驱散团团围着表妹的众人，“你们看不住钱兜子，还找一个小孩要说法？”
老太爷视线转过来，看到几近毁容的表妹，举着拐杖“你……你”了半天，眼前一黑直挺挺坐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