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云清受伤昏迷的时候还是深秋,现在却已经入了冬了,京城天气寒凉,宫中偏僻处更是如此。
云清没想到她和点翠仅是路过,就刚好看到有两个小太监摁着个孩子,嘴里还念念有词的。
“哈哈,他该不会真以为自己登上皇位就是皇上了吧?现在宫里权势最大的可是我们梁大人!”
“就是嘛,成天住在冷宫里,待遇还不如我们这些阉人呢,高贵什么?”
孩子身形瘦削,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样子,听到这话却像是突然发了狠一样,奋起一口咬在了其中一个太监身上,似乎想要借此挣脱两个太监的钳制。
可惜他的这个行为并没能如愿,两个太监的力气可比他大多了,被咬的人痛呼一声,随后另外一只手狠狠往下一压,将少年给掼在了地上。
“小兔崽子,还敢咬我!你看我给不给你个教训!”
地上的沙石粘在少年身上,使得他看上去更加狼狈,也是在那一瞬间,他不堪地侧过脸颊,一双又深又黑的眸子,隔空和云清对上。
那双眸中蕴藏着明晃晃的仇恨和不甘。
云清的心猛然一跳!
电光火石间,她突然想起来,在自己研究的历史中,有很长一段,都是关于戾帝谢让年少时期怎么受到欺辱的。
母妃早逝,父皇不爱,身后没有强势的家族支撑,从小起就是大家欺负的对象,一直到先皇子嗣被残害殆尽,他被迫登位,处境也没有得到太大改变,甚至在掌权之前,一直受到来自阉党的迫害。
所以后世猜测,谢让之所以在掌权后仅六年就驾崩,和他幼年期间受到的伤害、留下的隐患都脱不了干系!
云清咬了咬牙,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寒意,在那个孩子即将被太监摁进大水缸里的时候,忍不住开口呵斥:“住手!公然以下犯上,你们是想造反吗?”
两个太监显然没想到这地方还能来人,都明显一愣,转头看到是云清的时候,手一抖,慌忙跪了下来。
“离、离太傅!”
离云清之名,满朝无人不知,阉党上层敢对她动手是上层的事,但他们只是最底层的太监,是万万不敢在这个时候对她表现出不敬的。
相比较傀儡幼帝,显然是身后站着离氏宗族的离太傅更不好惹!
云清没理他们,大步迈出去,不多时就来到了那孩子身边,大氅一掀,把他严严实实裹在了怀中。
他很瘦,骨头甚至有些膈人,如果不是亲自感受,云清很难想象,这个后来身高八尺的帝王,现在还是这番小可怜模样。(这里的一尺约等于23.1厘米,采用的是秦时的计量)
她承认自己心软了,原先逃离的想法有了改变。
不管如何,他现在还不是未来被史书抨击的暴君,看这模样,不过是缺少保护与引导罢了。
不就是暴君吗?
云清心想,她不信她还掰不回来了!
她没注意到的是,在她这个想法落下的瞬间,怀中的小孩似乎抬了下眼,有什么声音悄无声息地飘入他的脑海中——
【不就是暴君吗?我就不信我掰不回来!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