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楼庭晚念叨南宫行的时候,南宫行也在想楼庭晚。
但这种想不是暧昧缱绻的那种思念,而是深沉的猜忌和探究。
虽然那日楼庭晚说的很诚恳,但他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她,甚至因为她的那些话越发看不透她这个人,不过好在他有读心的能力,多少能辨别真假,暂时来看,与她联手百利无一害。
想着,他笔尖于纸上悬浮太久,落下了一滴墨,晕开了他之前写的字。
他皱了皱眉,打算揉了纸重写一张,忽见沈松脚步匆匆入内。
“何事?”南宫行瞥他一眼,放下了笔。
沈松低声道:“太皇太后娘娘来了,马上过宫门。”
南宫行一怔,连忙抽出底下的纸盖在自己的字上,把笔放回去,沈松已经非常有眼色的拿了砚台去洗。
短短几息的功夫,书桌就恢复了整洁。
沈松伸出手扶着南宫行回到床上,南宫行脱了鞋上床靠在床头,拿起一本杂记怪谈看了起来。
他头也不抬道:“去吧。”
“是。”
沈松刚回到门口,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宫人跪拜的声音,他抬头看去,就见太皇太后扶着陈听芳的手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。
陈听芳是她从陈国公府带来的侍女,一直跟在她身边,忠心耿耿,也因此太皇太后赐了她陈姓。
沈松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恭敬行礼:“奴才见过太皇太后。”
“皇帝呢?”太皇太后目不斜视,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沈松道:“陛下在殿内看书。”
“看书?”太皇太后讶异地看他一眼,随后又自言自语道:“知道看书了,看来是长大了。”
沈松听得心惊,不敢搭话,只赔笑。
太皇太后扶着陈听芳的手进了内殿,绕过屏风就见南宫行靠坐在床头,“皇帝身子还没彻底好,还是少看书,多休息。”
南宫行装作才知道她来的模样,放下书便要起身行礼,“皇祖母怎么来了?”
“哀家不能来?”
太皇太后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,淡淡道:“还是说皇帝不希望哀家来?”
“皇祖母说笑了,朕不过是随口一问,皇祖母不来,朕也要去给皇祖母请安的。”
南宫行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,看起来滴水不漏。
太皇太后握着佛珠,目露探究,“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平疆王府了?”
“是,平疆王世子染了风寒,让奴婢来请太医,朕就跟着一起去看看,皇祖母觉得不妥?”
南宫行犹豫道:“她到底是功臣之后,若是不闻不问,显得咱们轻慢功臣。”
太皇太后没说话,摆了摆手道:“你们都退下。”
“是。”
陈听芳和沈松一齐退出去,关上了殿门。
南宫行不着痕迹地攥紧了自己的袖口。
“皇祖母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吩咐朕?”
太皇太后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。
【这小皇帝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,以前只以为是个傻子,如今看来,倒是会咬人的狗不叫。】
听到她的心声,南宫行抿了抿唇,垂下的眼帘堪堪遮住了眼里浓烈的恨意。
“哒——”
茶盏被放回桌上,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,却给人压迫的意味。
太皇太后见南宫行有些不安,这才开口:“倒也没什么,你说得对,对功臣之后确实不能怠慢,适当的亲近也可彰显皇家气度,但——”
南宫行心提了起来,“但怎样?可是有什么不妥?皇祖母不妨直说,朕一定会改。”
他面上带了几分谦卑惶恐之态,倒是极大的取悦了太皇太后,她难得地笑了声,“哀家听说皇帝从王府出来的时候似是带着怒容?可是那平疆王世子又以下犯上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