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懒散的展箐箐坐起身,将自己裹成了个粽子,舌尖舔过上颚,慢悠悠接通,“彤彤呀,你今天也挺早啊?”
她语气里夹枪带棒的,江雨彤好像没有察觉到,喜悦传达在她耳畔,“箐箐,我告诉你个好消息,我谈恋爱啦!”
咚——
展箐箐的胸膛,犹如坍塌了一块。
牧亦琛刚跟自己摊牌,紧接着就轮到江雨彤了是吧?
回味着街头的那一幕,展箐箐紧捏着手机,每个细胞都感到窒息。
但她不能输!
“是吗?谁啊?”
江雨彤话头一转,“先保密,我们吃饭庆祝一下?”
庆祝,庆祝她铁锹挥得好吗?
展箐箐嗤之以鼻,正要拒绝,江雨彤兴致勃勃补充道,“我亲自下厨,怎么样?”
“不怎么样。”展箐箐的脸要多臭有多臭。
“哎呀,你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了,再陪陪我嘛!”江雨彤撒娇的声音格外酥.软,“我们家在装修,去你那好不好?”
不好!
展箐箐很克制地没有开骂,忽而眼里锃亮了几分。
她揉了揉凌乱的发,天真再也不复存在,“好,听你的,等你。”
江雨彤在高中时,就是她的室友,宿舍四个人,情同姐妹花。
各自工作后,感情也从未减淡。
在她心里,江雨彤是她最信任的人,喜悦,悲伤,情绪上头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雨彤,可以说,对江雨彤,她是毫无保留的。
就是这么信任的人,却在她背后捅刀子!
江雨彤来的时候,不过上午十点。
一进御湖城,就左望右顾,好像对这里的一切,羡慕而憧憬。
张妈一如既往地好客,“太太,中午吃什么菜系,我去准备。”
“不用了张妈,您休息吧。”展箐箐坐在单人沙发上,她放下烧蓝的咖啡杯,睨了江雨彤一眼,“厨房里有夕张蜜瓜,彤彤,你去切点。”
江雨彤初来乍到,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。
切哈密瓜,冲咖啡,洗菜,做饭。
刚开始她热情洋溢,慢慢地才发现,自己好像被展箐箐当做佣人在使唤。
自从她进了门,展箐箐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张沙发上,宛如老佛爷,不带挪窝的。
饿了渴了,张张嘴,端着贵不可言的女主人架子。
江雨彤后知后觉发觉,展箐箐这傻白甜,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,到底哪里不一样,又具象地说不上来。
江雨彤将午饭摆上桌,展箐箐才移步餐厅,傲然挑眉,浇下一盆冷水,“就这啊?”
忙前忙后三个小时,江雨彤晕头转向,薄汗覆在额角。
她恨不得将煲仔饭扣展箐箐头上,却只得硬着头皮赔笑,“将就吃吧,我这手艺,哪能跟你比,你不是整天围着灶台转,挖空心思俘获牧亦琛的胃吗?”
看似放低姿态,但展箐箐还是嗅到江雨彤话里讽刺的气息。
展箐箐优雅地拿起了筷子,“是啊,多亏你给我的建议,我老公现在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。”
“有这回事,怎么没听你提过?”江雨彤跟着坐下,左手撑着下巴,中指套着一枚光影璀璨的戒指。
展箐箐自然注意到了,准确的说,江雨彤来到御湖城的这几个小时里,多次有意无意地彰显这枚战利品。
“你知道的,我不喜欢炫耀。”展箐箐扬起嘴角,歪了歪头,露出脖子上的红印子,“你看看这一晚上折腾的我,骨头都快散架了。”
江雨彤神色僵住,展箐箐变戏法似的,摸出一枚鸽子蛋来,“别看他平时跟木头似的,昨晚突然就开窍了,说什么弥补我,足足有三克拉呢!”
在展箐箐将水滴状的戒指镀上十指如葱的无名指后,江雨彤那一颗,瞬间黯然失色。
她胸有成竹的来,还没出手,便已被对方虐杀得体无完肤。
一顿饭,江雨彤食不知味。
不应该,完全不应该的啊!
牧亦琛说过会对她负责,会快刀斩乱麻结束和展箐箐的关系,说当年娶展箐箐,完全是因为爷爷逼迫。
可是戒指算什么,那鲜明的吻痕算什么......
送走魂不守舍的江雨彤,展箐箐并不好受。
她完全可以确定,牧亦琛和江雨彤暗度陈仓!
两人一左一右地试探她的底线?
是,她恋爱脑。
但别忘了,她恋爱脑之外,还是三甲的心外科医生,是那一届的天才学生,维港市林院长的关门弟子!
江雨彤能算计自己,完全是因为她足够信任,但江雨彤想拿捏她,她想得美!
暮色渐晚,展箐箐蓄谋已久地拨通了牧老爷子的电话,“爷爷,最近降温,身体状况怎么样?上次复查,我看您胸片,心电图,都在数值内,但别忘了每天定时定点检查血压。”
老爷子去年做的心脏搭桥手术,是她亲自操刀的。
说来也巧,她逛个公园,遇到心脏病突发的牧老爷子,救了他老人家一命。
更巧的是,老爷子的儿子,竟然就是牧亦琛,医院的医疗设备,由牧家器械提供。
之前有过交涉,她对牧亦琛很有好感,说白了,就是见色起意。
所以,对老爷子的撮合,她一百个愿意。
在她看来的天赐良缘,牧亦琛却不过是履行义务,结婚如上坟!
“挂念爷爷就来看看,你说你个小丫头片子,都多久没来探望爷爷了!”
沧桑的声音说着责备的话,但夹着乐呵呵的笑声。
展箐箐可以想象到,电话那头的老爷子,喜色盈盈,和蔼可亲的一面。
“这不工作忙么?主任明天给我安排了两台手术呢!”
展箐箐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鸽子蛋,头顶似罩下来一片阴霾。
她和牧亦琛的婚礼,走了个形式,戒指是有的,不过是个素圈,而她手上这枚,还是结婚前,老爷子交到她手上的。
打肿脸充胖子,主打一个谁也别好受。
“工作比爷爷重要?我不管,明天,我让琛儿绑着你回来!见不到你,爷爷我啊,做梦还念着你名字呢!”
老爷子今年七十多,耍起小性子来,跟个小孩子一样。
展箐箐苦中破笑,前天晚上的事还没个眉目,这又跟牧亦琛闹离婚。
现在的婚姻关系来说,她确实不算无辜,牧亦琛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就像一艘破洞的船,随时都可能沉没。
但是,她常年在死神手里抢人,字典里就没有“放弃”两个字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