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拢红衣的姜怀清立在苏浅身后,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,垂下眼帘,遮掩住眼底汹涌的情绪,唇动了动。
“浅浅,我能带你追上云初。”
闻言,苏浅转过头,长长的睫毛在那心形的脸蛋上,形成了诱惑的弧度,眼框里含着泪珠,让姜怀清呼吸一紧。
顺着姜怀清的视线看过去,只见苏浅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,很快又灭了,“不了。”
其实,姜怀清心里此时对云初是极为不满的,这和亲路上有多艰难,他怎么会不知道?
云初是苏浅最熟悉的人,还是她的…心上人。
不管什么原因,此时离开,姜怀清都不会原谅云初。
连他都认出墨染和景湛,云初肯定也是一早就认出来的。
走了也好。
这么一来,苏浅身边最熟悉的男人是他了!
想到这里,姜怀清心里的气略微顺了些。
在姜怀清面前,苏浅确实也没有顾忌,小手抹着泪,越抹越多。
“浅浅,别怕,”姜怀清拍了拍自己的肩膀,“给你靠。”
正在难过的时候,听到姜怀清干巴巴的安慰,缓缓摇头。
一阵疾风夹着雨刮进见山楼中,径直把苏浅吹到红衣男子的方向。
“啊!”
看着苏浅倾斜过来的身体,姜怀清的背顿时僵硬了一瞬,玄纹云袖下的手有些发抖。
心一横,大手搂紧了苏浅的腰肢。
惊魂未定的苏浅,眼眸放大,本能地抬起头,还未来得及看清姜怀清的脸,便被姜怀清的大手按住脑袋,放在他宽肩上,“哭吧。”
这一来,苏浅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姜怀清身上了,不由噗嗤一笑,“哭不出来了。”
听到怀中人笑了,姜怀清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。
猛然想起,她来这里的时间已经很长,青黛在楼下应该也等急了。
轻轻一挣,姜怀清眼中划过一丝难懂的情愫,闭了闭眼,松开了苏浅。
“多谢你,我该回去了。”
说罢,便提着湿了大半的裙摆下了楼。
目送苏浅的身影消失,直到听着一楼传来低低的女声,想必是她的侍女在念叨。
姜怀清这才离开了见山楼。
这场雨,说来也奇怪,白天下得大,晚上下得小。将众人困在官驿里休息了整整三天后,才彻底停了下来。
“公主,南宫将军来问您是否能启程?”月桐轻声问道。
眼眶还有些红血丝的苏浅,望着窗外的碧空如洗,垂头哑声,“出发吧。”
“是,公主。”
原定的是早晨出发,行装是早就打点好的。
不到半个时辰,苏浅便戴着白色帷帽在众人的注视下,上了马车。
车队慢慢地移动了起来。
看着若有所思的景湛,白洛挑了挑眉,转了转手中通体发白的箫,“担心了?”
一旁景湛薄唇紧抿,淡淡地看了一眼白洛,没有说话。
许是今日心情好,白洛一脸神秘地唇语道,“云初离开了。”
要是一般的好友,白洛早就上前调侃一番了,而面前是手握白家命运的景湛,他可不敢放肆。
不过说真的,当他知道云初离开,他可是真心实意地为景湛高兴。
以为景湛的神色会有什么变化,可惜让他失望了。
天边晚云渐收,淡天琉璃。
距离下一个官驿,还需要再走一天的行程,所以这一晚将是苏浅在古代的第一次露营。
队伍停在一个满是银杏树的树林里。
在两国将军的指挥下,将士火速地安营扎寨,开始埋锅做饭。
当然伙食是有区分的,苏浅的最为精细,是月桐一手做的,端上来了三菜一汤,味道虽不上宫里御厨,但绝对是属于色香味俱全的。
只见暗红色的小桌上摆着的是桂花鱼条,水晶虾仁,清炒芦蒿,人参乌鸡汤,主食是粟米百合红枣羹,苏浅每样动了一筷子,便不再动了。
不管月桐怎么劝,苏浅也只是摆手,“月桐,我吃不下。”
一阵风起,一袭墨色衣袍稳稳地坐在了苏浅对面,笑嘻嘻道,“浅浅!”
定睛一看是姜怀清,月桐没有认出是谁,正要动手。
“月桐,你帮我听着外面的动静。”
此时,月桐已经想起来面前的男子,是北冥国二皇子姜怀清,他救过太子苏宸。
于是,她放下了戒备,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个小鹌鹑,撩开车帘,开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起来。
“你来干嘛?”
虽是问句,可苏浅心中却是温暖的。
“我来陪你用膳。”
在苏浅的印象中,姜怀清对着她,总是眉眼弯弯,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。
说着,姜怀清已经动作娴熟地拉开左手边的小抽屉,取出碗筷,夹了一只虾,放到苏浅碗里。
“再吃些。”
苏浅知道他是好意,出门在外,最重要的是身体,可实在是没什么胃口,正要摆手。
“那我喂你?”他的语气认真。
“别,”苏浅实在是很难拒绝认真起来的男人,尤其还是好看男人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
最后,在姜怀清的督促下,苏浅把自己吃了肚圆。
一阵风从身后袭来,月桐警惕地回头,姜怀清已经没了身影,只留下一桌空盘。
看着揉着肚子的苏浅,不由露出一个姨母笑,“公主,奴婢陪您下车溜溜弯。”
“嗯,”苏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。
没有嘱咐月桐对姜怀清来过的事保密,凭借主仆多年的默契,苏浅身边的人也早清楚,哪些话能说能问。
夜色渐深。
南宫越在苏浅的马车旁边燃着一堆篝火,亲自带人守在五步远的地方。
可以这么说,这里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。
这是行程中第一次风餐露宿,可不能出了纰漏。
所有将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。
而苏浅是第一次在马车里睡觉,芳姑姑给铺了着厚厚的软垫,她躺在上面,倒是觉得跟在宫中一样软,只是空间小了些。
脑中胡乱想着云初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而这一晚,注定是不会风平浪静的。
她是一阵打斗声中醒过来的,只听南宫越一声怒喝,“保护公主!”
只听得无数声的箭响,四面八方地苏浅的马车射了过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