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死女人!你放开我!”
苏小梅被揪着头发,完全被牵着鼻子走,直到连滚带爬摔在地上,头皮一阵生疼,她惨叫一声撑着胳膊爬起来,就往安嫣身上扑。
看热闹的人群自动退开,给她俩让出了一片空地。
瞅着苏小梅这架势,安嫣当然不会跟她硬刚,瞅准了机会往旁边一闪,直接就把秦冽给拽到了身前,“你说!你是不是后悔没嫁给秦冽!想反悔!”
一开始,苏小梅答应嫁给秦冽时,秦冽还在部队。
这年月,当兵的有津贴,家属还能随军,那是人人眼红的铁饭碗。
可等到秦冽回来要结婚,瘸了一条腿不说,村子里风言风语的传,都说秦冽因为残废了被部队赶回来,以后只能在家种地了。
苏小梅对秦冽,本来也没啥情谊,听了这些话当然不愿意,再加上她本来也有相好的人。
可现在,秦冽亲口承认,人家没被部队除名,就是回来探亲养伤的。
那就意味着,津贴还在,随军进城的军属待遇也还在。
头发被扯得稀烂,苏小梅一身狼狈得冲到秦冽跟前,对上秦冽,男人宽厚的肩膀还有俊美的脸庞,在下洼村都是数一数二的,本来这男人是自己的,可偏偏她走火入魔把他推个了傻丫那个疯子。
“苏小梅!你还敢否认!”安嫣躲在秦冽身后大喊:“大家伙瞧瞧她看我男人的眼神!这可是你妹夫,你还要不要脸了!”
“你!你放屁!”苏小梅被戳穿了心思,脸一红,根本顾不上去抓安嫣了。
乡亲们指指点点,老村长都有些看不下去,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让大家散了吧,一直没说话的李桂花却把苏小梅拽到身后,恶狠狠得瞪住傻丫。
“你根本就不是我们家傻丫,少在这儿胡搅蛮缠!”
老太太这话,像是平地一声雷,把大家伙飘飞的思绪又拽了回来。
他们为啥聚在这儿啊?
因为傻丫被害,秦冽还招惹了山神娘娘要降罪到他们村子啊!
“你说我不是傻丫,你有什么证据?”安嫣说着撸起袖子高高举起,“你是我奶奶,虽然你跟着苏老栓一家子虐待我,可你说吧,傻丫身上有什么记号,我身上但凡没有,随便你们处置!”
这下,轮到李桂花傻眼了。
这年月的婆婆跟后来不一样,那在儿媳妇进门后,都是要被供起来的老祖宗,别说替媳妇带孩子,月子里不叫媳妇伺候那都是好婆婆了。
傻丫生下来她没看过一天,等傻丫的亲妈跑了,也是她爹管的,后来苏小栓淹死了,傻丫也跟着疯傻了。
可那会儿她都十几岁能干活了,李桂花在家啥活不干,日常对傻丫捏扁搓圆的,那是苏老栓的媳妇,傻丫的大伯娘。
“是啊,老嫂子,你有啥证据能说明她不是傻丫?”老村长见李桂花支支吾吾,也帮着添了把火,他也觉得苏家这事儿做得不地道,弄得全村都迷信起来,真要是闹到公社去,恐怕又是场大祸。
“我、我……我哪儿知道她身上有啥记号!”
“有!”苏小梅突然跑上前,“那年她跟我小叔一起掉河里,磕到了胳膊肘,老大一个窟窿,好些人看见过,肯定留的有疤!”
安嫣心头一沉。
以傻丫这体质,会不会留疤,那还真不好说。
旁边也有人跟着附和苏小梅的话,“是啊!我记着人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,一胳膊的血呢!”
“胳膊上也好瞧!”
老村长闻言,也发了话,“傻丫,你把袖子撸起来,叫大家伙儿看看!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嫣身上。
她知道这会儿不能退,于是大大方方的挽起衣袖,把两条细白的胳膊,伸到了人前。
“没有疤!”
“真是没有!”
凑上来看得人都纷纷退后,看安嫣的眼神都变了。
“我身上就没有一道疤!”安嫣站上椅子,“前些天在大队部,大家伙儿都看到我胳膊上的血痂跟淤青,这才几天,不也都没了么!”
“你、你怕不真是个妖怪吧……”
老村长怒斥:“李老歪,说话可得注意用词!”
“我奶奶都说了,傻丫给她托梦了,我们家傻丫早就已经被害了,你们还在这儿听她胡言乱语!”苏小梅振振有词。
诡异的气氛迅速在人群中蔓延,无论安嫣怎么解释,那些本来挤在院子里的村民们,却都不自觉退开老远,看安嫣的眼神都变了。
好吧,山神娘娘的锅刚揭过去,这又因为她不留疤的体质,出新幺蛾子了。
她无奈的叹了口气,都想摆烂了。
可一双手突然握住她的胳膊,轻轻帮她把挽起的衣袖,给捋了下来。
是秦冽。
他冲安嫣淡淡一笑,“别怕,实在不行,你就跟我去随军吧。”
有这么一个人,始终在后面替你担着的感觉,让安嫣心里暖暖的。
她不自觉得回握住了秦冽的手,点了点头。
就在一群人嚷嚷着要把安嫣赶出村子,场面几乎失控的时候,一道浑厚的声音,破开嘈杂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。
“我知道傻丫身上,有什么记号!”
这声音是个男人!
不止村民们,连安嫣都被惊到了。
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那缓缓从外面走过来的魁梧男人,飞速在傻丫的记忆里寻找着,可一点儿线索也没,只知道这男人也是下洼村的村民,叫聂光明。
“你知道傻丫身上的记号?”
“嘿嘿,该不是傻丫原先跟你,就有点儿什么吧……”
说闲话的人,意味深长的目光都在往秦冽身上瞟。
安嫣明显感觉到秦冽的手握的紧了,她正想去否认,却看到了聂光明背上的老太太。
“不是我知道,是我奶奶知道。”
聂光明红着脸走到老村长旁边,把他奶奶放到了桌子边上坐好。
老太太一头白发,整个人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似的,她就着孙子的搀扶调整了下姿势,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:“我原先接生过不少孩子,赶巧,这丫头也是我给接生的。”